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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上都、大都间驿路的历史价值和扈从诗的文化意义

  发表日期:2011年1月21日      作者:徐进昌     【编辑录入:admin

        按:本文是关于元代上都、大都间驿路的历史价值和扈从诗文化意义的课题报告》。揭示了元代百年上都、大都间驿路是皇家之路,历史之路,文化之路,在中华历史和文化史上具有重大意义。

  

内容摘要1314世纪之间,中华民族处于元代的大一统发展阶段。各地间的交通往来和跨越国界的丝绸之路与海上通道非常活跃。上都与大都之间的驿路有四条。皇帝每年夏季在上都理政,秋凉时返回大都。自元世祖忽必烈以来,元代皇帝每年在上都、大都间驿路上巡幸往返,带着众多的随扈官员和上万人的护卫人员。这段上都、大都间的皇家驿路,就是巡幸中办理朝政之所。大量的扈从诗记述了驿路的风情,历史地再现了驿路沿途的人文风貌。百年间的皇帝巡幸和随扈理政,百年间的扈从诗文,成就了上都、大都间的历史之路,文化之路,文明之路。抚今追昔,这段皇家驿路任凭学子和游人凭吊和观赏。

关键词:上都、大都间驿路   历史之路   文化之路

十三世纪中页元灭金、夏,平南宋,继承盛唐,实现了中华多民族的大一统。大元帝国横跨欧亚,融汇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开放多元,经济社会有了长足的发展。各地间的交通往来兴旺发达,丝绸之路和海上通道也非常活跃。

元代实行两都制。位于草原的上都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发祥地,被称为上京、滦京和夏都,是“圣龙起飞之地”,也是连接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政治文化中心。位于中原的大都是元代的黄金家族建立全国政权后的冬都。元朝的皇帝冬季在大都理政,四月间便巡幸上都,至八月份天气转凉返回大都。

大都、上都间元朝的皇帝每年巡幸往返,两个都城之间交通往来牵动着大元帝国三千万平方公里疆域的安定和发展,对世界的事务也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大批的官员随从理政,驿路和驿站就是行进中的朝廷。扈从文人写下的诗文记录了沿途的风情,成为珍贵的史料和文化遗产。上都、大都间的驿路和繁忙的交通往来见证了元代的百年发展,成为有独特意义的历史之路,文化之路和文明之路。

在现代化建设和民族复兴的进程中,作为历史文化的研究者,我们对上都、大都间驿路的历史价值和扈从诗的文化意义作了一些探讨,希望业界人士和有关方面指正。

      上都、大都间驿路考证综述

    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历经百年之久,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有过不少变化。元以后,上都失去都城地位,历经战火毁坏,先改为开平卫,后来完全毁掉。

上都于1256年到1259年间初建,定名为开平。1260年元世祖忽必烈在开平登基作了皇帝,开始了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的历程。那时的大都以曾是金朝的中都和燕京而闻名。到1263年才正式定为元朝的中都。元惠宗1369年撤离开平,上都失去了首都的地位。这之间,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存在110年。

    1369年以后,上都改为开平卫,成为明朝的一个边防重镇。虽然与燕京(大都)间仍有繁忙的往来,但性质和内容已经完全变了。我们的这篇课题报告,所研究的对象,就是元代上都、大都间的皇家驿路。这段皇家驿路,距今已经640年过去了。多年来,许多学者作了多方面的考察研究,从不同角度论证了这段驿路的路线和站赤。虽然有一些不同意见,但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文献资料,为我们进一步的考证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根据我们掌握的材料,历来对上都、大都间驿路的研究大体上是趋于一致的。对察罕脑儿行宫地址有一些分歧,在近二三十年也逐步趋于一致。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对两都间的驿路都有过有价值的研究。比如,莱特(Ritter)、亨利·玉尔(Henry yule)、简内亘、陈得芝、郑绍宗、袁冀、贾敬颜、郑绍宗、郭孚、青格里等。其中,国内的学者和本土的专家作了大量的实地考证工作,使元代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的路线和站赤得到了进一步的实证和确认。元代的王恽、周伯琦等记录上都巡幸的《中堂记事》、《扈从北行记》等文献和《析津志》、《六条政类》(《永乐大典》)、《畿辅通志》、《口北三厅志》等史志专著受到广泛转引。吸纳已有的研究成果,经过进一步的研究和考证,我们认为元代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的路线和站赤是完全可以确认的。

这条两都间皇家驿(辇)路的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是我们课题研究的着重点。揭示驿路的历史风貌和对于中华文明的意义,也是着力考察这条驿路的现实意义所在。作为地域文化和旅游文化这个课题有着更显明的更直接的重要意义!

     上都、大都间驿路的路线和站赤

   元代上都、大都间有四条路是确定的和公认的。元代的周伯琦作为元朝皇帝巡幸上都的扈从官员写下的《扈从北行记》和王恽《中堂事记》都留下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周伯琦《扈从北行记》写有“大抵两都相望,不满千里,往来有四道,一曰驿路,二曰东路,三曰西(孛老)路,东路二者一由黑谷(称辇路),一由古北口路,东道御史按行处也,伯琦往来分署上京,但由驿路而已。”(注1)周伯琦至正十二年(1352年)随驾北行的路线正是黑谷路,而从上都返回则取驿路。

驿路即正站,在历史的发展中不断地有所变化。中统元年(1260年)东(黑谷)路自望云建海青站,取直走捷,办理紧急公务,也是两都之间的主要通道。中统四年(1263年)以后,上都以西隆兴府路建孛老(注2)站,经宣德府,建车站、马站,也都成为正式驿路。

元世祖忽必烈在位以前,南北使臣往来走野狐岭路,如丘处机谒见成吉思汗(注3)、张德辉漠北拜会忽必烈(注4)都是走的野狐岭路。

青格里先生认为:“元朝实现全国统一之后,在蒙古汗国的基础上,设置了三条主要驿路,即贴里干路、木怜路、納怜路。”“两都之间的驿道主要有四条。曰驿路,曰东路二,曰西路。东路二者,一由黑谷,一由古北口。”(注5

据有关记载,中统元年(1260年)在黑谷路建海青站十个,到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六月“于龙门口北旧立站地面内再添播一站”(注6),一共为十一站。据《元经世大典·站赤》上都路所辖自北而南有桓州、李凌台、察罕淖尔、牛群头、独石口、赤城、龙门、鹏窝、洪赞、榆林(接昌平、大都)十站。可以佐证的是,天历元年十一月燕帖木儿奏折自南向北也是十站,唯上都以南第三站为昔保赤(注7),而《析津志》上都以南第三站为明安。

在《析津志》“天下站名”中,大都与上都间驿站是这样记载的:“大都,(正西微北)昌平,(西北八十里)榆林,(分二路,一路北行至上都:正北八十里)洪赞,(正北转东八十里)雕窝,(正北偏东八十里)赤城,(八十里)独石,(东北八十里)牛群头,(六十里)明安,(六十里)李凌台,桓州,至上都。”

《柳待制集》 “上京经行诗”要目:度居庸关、李老峪闻子规、龙门、望李凌台、晓发龙门次独石状呈杨廷锁修撰、乘海青车过赤城鹏窝、远次桓州。

周伯琦以监察御史身份扈从巡幸上都。《扈从集》“扈从诗前序”记叙:“至正十二年四月······大驾北巡上京,例当扈从,起至大口,留信宿,历皇后店角,至龙虎台,皆纳钵······五月一日,过居庸关而北······至八失儿台,地多泥淖,又名牛群头,其地有驿,有邮亭······,驿路至此相合······至察罕淖尔,犹汉言白海也······此去纳钵,曰郑谷店、曰明安驿、泥河儿、曰李陵台驿、双庙儿,遂至桓州,曰六十里店,即为乌桓地也。前至南坡店去上京一舍。”“扈从诗后序”记述:“六月······二十二日,发上都而南,宿六十里店纳本,越三日,至察罕淖尔,由此转西······至统幕,则与中路驿程相合。西南历狼居胥山。至怀来县······南则榆林驿,即《卫青传》榆溪旧塞。自怀来行五十里至妫头,又十里入居庸关,以至于大口,遂以八月十三至京师。”周伯琦亲历记叙应该是真切可信的。

郑绍宗先生认为明安、昔保赤为异地同名,在察罕淖尔行宫的临近处。我们认为是有道理的。据《口北三厅志》引《清一统志》:“明安驿在太仆寺牧场南稍西,土人呼为五兰城,城周二里二百步有奇,门二,明初为开平西南第三驿,城西有凉亭故址,又西白海子也。”(注8)五兰城,或称“小宏城子”、“小红城子”,又称乌兰城。“乌兰”为蒙古语,汉语译作“红”,这里的城垣是用赭色岩石建成。

在上都、大都间站赤的分歧较大的是察罕淖尔站。察罕淖尔作为皇帝的行宫,地位极其重要,有必要深入考察论证。明安站与察罕淖尔行宫的关系也需要明确。

莱特(Ritter)、亨利·玉尔(Henry yule)等人把张家口外张北一带的的察罕巴剌哈孙的古城附近的安固淖尔或伊和淖尔当作元察罕淖尔。

日人简内亘著《元朝斡耳朵考》附《察罕淖尔考》(注10),批评了莱特等人的意见,将Rutten《蒙古地图》(laCarte de Mongolie)Pain Chagan nor宝昌(太仆寺旗)的小咸湖认为是察罕淖尔。简内亘论文发表五十年没有异议,伯希和的名著《马可波罗行记注》(Nofes on Marco Polo)“察罕淖尔”条也采用了他的结论。

南京大学的陈得芝教授指出,简内亘没有摆脱用同名今地比定古地名的束缚,而这种方法用来考证蒙古地名却常常是危险的。陈得芝考证认为察罕淖尔行宫应在金莲川凉陉一带。徬闪电河,在今沽源县乌兰城,宫址是大红城。

台湾的学者袁冀《元王恽驿赴上都行程考释》考释察罕淖尔行宫,“按地志,滦野盖金人驻夏金莲、凉陉一带,辽人曰旺国崖者是也。”认为此地在察哈尔省啊巴嘎旗西南。引用《蒙古游牧记》“啊巴嘎部左翼旗”:“旗西南二十里,有鸳鸯泊······东南十余里外所见淖尔,则元人之察罕淖尔矣。”袁冀先生认为,金莲凉陉,即金莲川“元主忽必烈为诸王时,总漠南,开府金莲川,即此地也。”这是有道理的。

郑绍宗、郭孚、尹自先等经过大量实地考察、考证,赞成察罕淖尔行宫在傍滦河的金莲川的凉陉一带,但行宫故址不在大红城,大红城应该是金代的景明宫,而在小红城。在闪电河西岸,现沽源县闪电河乡小红城子村北。

值得特别指出的是,一些历史上的草原地理位置,所指是宽泛的,某一地点可能泛指方圆上百里。袁冀先生指出,“盖辽金时代,狂野无垠,以一地每代表某一地区。”(注11)这一见解对研究草原地域的地名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元代的金莲川一带大致包括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南部的多伦、蓝旗、太仆寺旗、黄旗、白旗、锡林浩特、阿巴嘎和河北张家口、承德地区北部的张北、沽源等地。草原地域辽阔,聚居区极度分散,历史资料记载的地名往往泛指一个宽泛的地域。这一点应该得到特别的注意!

我们认为,许多专家、学者多年来锲而不舍地考察研究,都在不同方面取得了有益的成果。

作为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的察罕淖尔行宫,是元朝皇帝巡幸上都的必经之路,在上都与大都之间起着重要的纽带作用。察罕淖尔行宫又是上都的西凉亭,是上都的西苑,是元朝皇帝巡幸上都时的留驻和狩猎之所。由于多种文献,包括《马可波罗行记》都有大量察罕淖尔行宫的记载,所以行宫有着显著的地位,甚至于可以与漠北的哈尔和林和中都相比,在国际上也享有一定声誉。这个有重大历史影响的所在,经过多年的考察研究,也一步一步地清晰起来。位于金莲川凉陉一带的小红城古城遗址认定为察罕淖尔行宫应该是没有疑义的。而察罕淖尔行宫与明安驿、昔保赤在同一地的相邻处也应该是可以认定的。

小红城子位于今河北沽源县平安堡东北约12里,闪电河乡小宏城子村北,在大宏城子村西约二里处,清时属太仆寺右翼牧场境内。郑绍宗先生认为,小红城子附近大小城址三座,自西而南而东北为大红城子、小红城子和附属的小红城的东小城,;大红城子当是金之景明宫所在,小红城子和东小城则是元代的察罕淖尔行宫。(注11)这应该是可以确认的。而明安驿在小红城子东北约五里处的马神庙村附近,有当地出土的马神庙村铜印佐证。(注12

综述上都、大都间驿路:有孛老驿路、望云驿路、黑谷路、古北口驿路。孛老驿路,即西路。孛老,为蒙古语,语义即“西”。在四条驿路中孛老路是把西边的。元朝建立以前,这条道就是内地通往漠北之路。丘处机谒见成吉思汗和张德辉去漠北见忽必烈,走的都是这条路。当时,这条路大致是出居庸关北口后西行,经榆林、雷家店、怀来、宣德州,再向西北行,经野狐岭、抚州(今河北张北)、昌州(今内蒙古锡林郭勒太仆寺旗)、鱼儿泊(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经锡林郭勒乌珠穆沁嘎达布其伸向漠北。元朝建立以后,在这条道路的基础上正式建立从开平到燕京的驿路。中统三年(1262年)五月“自燕至开平立牛驿,给钞市车牛”。(注13)中统四年开平府升为上都后“立上都马、步驿”。这条驿路由上都至大都站赤有:六十里店(南坡)、桓州(今内蒙古正蓝旗四郎古城)、李陵台(今正蓝旗黑城子)、明安驿、得胜口、宣德、统幕、怀来、榆林、妫头、居庸关、大口、大都。

望云驿路于中统元年(1260年)五月初建。忽必烈在开平即位后决定“缙山(今北京延庆)至望云,速取径道立海青站”。并规定“今后使臣、官员除军情急速公事,有海青牌者入望云站”,“如无急速公事海青牌者,不得纵由望云,只令入大站”。(注14)大站即孛老驿路。望云路比孛老驿路近三百多里。这条驿路的站赤自上都到大都有:桓州、李凌台、昔宝赤(明安驿)、牛群头、独石、赤城、龙门、雕窝、洪赞、榆林、昌平、大都。

黑谷路亦称辇路。周伯琦《扈从诗前序》称黑谷路:“历纳钵凡有十八,为里七百五十有奇”。站赤自上都有:南坡、六十里店、桓州、李陵台、昔宝赤、牛群头、黑嘴儿、沙岭、白塔儿、磨儿岭、程子头、龙门、色泽岭、黑谷、车坊、居庸关北口、龙虎台、大口、大都。

黑谷路与与望云路的路线互有异同。相同之处有两段:北段上都到牛群头,南段居庸关北口到大都。元人王守诚记述说:“大驾北巡,与扈从之臣同发者,自黑谷道达开平为东道。朝官分曹之后行者,有桑乾岭、龙门山以往为西道,皆出居庸关口北始分,至牛群头驿乃合。各经五六百里,其山川奇险不相上下。而东道(黑谷路)水草茂美,畜牧尤便。”(注15

古北口驿路亦称东道。中统三年立古北口驿,“敕京师顺州(今北京顺义)至开平置六驿”。皇帝由上都返回大都有时也走过这条路。如至元二十年(1283年)“车驾由古北口路至,自上都。”由上都到大都的站赤有:东凉亭(今内蒙古锡林郭勒多伦县)、宜兴州、古北口、檀州、顺州、大都。(注16

上都、大都间驿路示意图

另外应该说明的是,上都、大都间驿站都是陆站。在站户中分为马站户、牛站户和车站户。另外,喂养马牛之家为正户,出钱物津助之家为贴户。各个驿站的站户数量不等。如望云驿路的榆林、洪赞、雕窝、独石每站为1350户,上都以东的尖山、涌泉、新店三站,每站300户。各站站户数量经常随着供驿情况增减。各个站赤拥有的车辆和马匹有一个至顺元年的一个资料记载,上都路所辖驿站18处,马1936匹,驴2220头,牛1340头,车600辆。桓州站马154匹,牛215头,车50辆,并有续添马匹58匹、车30辆、牛120头。赤城站马100匹、驴400头、车40辆。独石口站马100匹、车40辆。榆林站马250匹,驴400头、车40辆。(注17)以此,可见一般。正因为此,漠北才会把驿站称为贴里干路、莫怜路、纳怜路,“贴里干”、“莫怜”、“纳怜”翻译成汉语即“车”、“马”、“细小”。

           上都、大都间驿路诗文与驿站风情

      上都、大都间驿(辇)路是元一代两都之间的通讯之路、运输之路、巡幸之路,上百年间成为连接两都之间的大动脉和移动中的朝廷,理所当然地成为历史之路和文化之路。沿途各站留下的诗文无疑是一道亮丽的历史文化的风景线。吟咏有关站赤诗文是驿站风情的有益的见证,值得品读和研究。以下择要选集部分站赤的一些诗文,一斑窥豹,以便了解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风情。

南口新店

           其地高平宽敞如平台,广二里,袤三里,背山面水,有踞虎蟠龙之势,又名龙虎台。(刘一清《钱塘纪事》卷九《行程纪》称此为昌平站)《扈从集》:“龙虎台,在昌平境内,又名新店,距京都百里。”“南龙虎台,北棒槌店,皆有次舍,国言谓之纳钵”。(注18)王恽《龙虎台二首》:“翠华行殿拂明开,北狩南巡此往回。长憶先皇重词翰,玉堂今岁几人来?山灵拱护走风雪,万马云屯驻汉台。今日鼎成弓剑在,西风吹泪不胜哀。”(注19

       龙虎台是巡幸上都的第一站,也是京城的门户。所以才有“翠华行殿拂明开,北狩南巡此往回”盛况和“今日鼎成弓剑在,西风吹泪不胜哀”的感慨!

龙虎台是送迎皇帝巡幸上都和返回大都举行仪式之所。杨允孚《滦京杂咏》卷上:“纳宝盘营象辇来,画帘毡暖九重开。大臣奏罢行程记,万岁声传龙虎台。”

“九月都城秋日亢,马头白露迎朝爽。”“龙虎台前驼鼓响,擎仙掌,千官瓜果迎銮仗。”(注20)秋高气爽,早晨的浓浓的雾水都打湿了马头。龙虎台前驼鼓嘹亮,摆满丰收的瓜果,无数朝官肃立恭候皇帝的銮仗的到来。

居庸关

           位于昌平县西北三十里。世传始皇筑长城时,居庸徙于此,又名军都关、蓟门关。“每岁圣驾行幸上都,并由此涂,率以夜度关,跸止行人。列笼烛夹道而趋”。(注21)杨允孚《滦京杂咏》:“宫车次第起昌平,烛炬千笼列火城。才入居庸三四里,珠帘高揭听啼莺。”居庸关在皇帝巡幸时是“千笼列火城”,蔚为壮观。

而居庸关主要还是一个要塞。郝经《居庸关铭》:“岩壑重复,扼制出入。是天所以限南北,界内外,固中原之,壮天地之势者也。”刘秉忠题《过居庸关》“车箱往来若流泉,绝壁峻岩倚翠烟。限破中州四十里,凿开大路几千年。函关不谓平如地,蜀道虽知险处天。万里挥鞭犹咫尺,谁能掌上保幽燕?(22)胡助《上都纪行诗》中写《居庸关》:“天险限南北,乱石如城陴”,“涧谷四十里,崖峦争献奇”。王恽《黑山秋霁诗》:“我度居庸关,天峡四十里。巉岩积铁色,两岸苍壁倚。”萨都剌《过居庸关》:“前年又复铁作门,貔貅为灶如云屯。生者有功挂玉印,死者谁复招孤魂。”(注23)郝经《居庸行》:“幽都却在南口南,截断北陆万古疆。当时金源帝中华,建瓴形势临八方。谁知末年乱纪纲,不使崇庆如明昌。”

自古以来,战乱时有发生。居庸关见证了朝廷更迭。作为要塞,居庸关记录了太多的动乱与血腥,让人感慨万千。而山川的崎峻永远展现着祖国的壮美!

榆林驿

周伯琦《榆林诗》:“崇山峙东西,步障明锦绣。”胡助《榆林诗》:“青山环合势雄抱。”袁桷《度怀来沙碛诗》:“沙清圆石滑”,“远山列翠度”。八达岭下至榆林驿,与南山连为一体,地逼山险,又为居庸之外卫。高山峻岭显现了壮美的祖国河山。崇山峻岭中的要塞之地,诗文咏叹的多见山险岭峻和军旅与征战的慨叹。

统漠驿

因军旅得名,在统幕店北有统军墓。陈孚《统幕》:“千里茫茫草色青,乱云飞逐马蹄生。不知何代开军府,犹有当年统幕名”。(注24)相传唐代即有此地。而不远处的鸡鸣山相传是唐太宗东征时得名。郝经《鸡鸣山行》:“一峰奇秀高插空,万马踏碎青芙蓉。桑乾黑浪落绝壁,霜静天澄更觉雄。”“千里茫茫草色青”,自统漠开始进入草原。
野狐(也乎)岭 

又称隘狐岭,属西(孛老)路驿站,设有皇帝纳钵。今河北张家口西北膳房堡。(注25)刘秉忠题《过也乎岭》“一夜阴云风鼓开,岭夹凝望动吟怀。烟分云相高下,日出毡车竞往来。天定更无人可胜,智衰还有力能排。中原保障长安道,西北天高控九垓。”(26)《过边墙》一诗则是写塞北冬天的景色:“地老天荒雪亦苍,车头轧轧转羊肠。短衣蓬鬓沙陀路,一岁三番过边墙。”(注27)而《驼车行》记述道:“驼顶顶当响巨铃,万车轧轧一起鸣。当年不离沙陀地,辗断金原鼓笛声。”(注28)周伯琦《野狐岭》:“高岭出云表,白昼生虚寒。冰霜四时凛,星斗咫尺攀。”(注29)崇山峻岭,山高路远,驿路正展现了历史的苍凉!

“中原保障长安道,西北天高控九垓。”这里是屯兵用武之地,也是狩猎之所。“猎鹊山头野草黄,野狐岭上月茫茫。五更但觉天风冷,帐顶青毡一寸霜。貂鼠红袍金盘陀,仰天一箭双天鹅。雕弓放下笑归去,急鼓数声鸣骆驼。”(注30)“日出毡车竞往来”,“万车轧轧一起鸣”,描述了驿路的繁忙景象。

怀来

     刘秉忠《清明后一日过怀来》:“居庸春色限燕台,山杏凝寒花未开。驿马萧萧云日晚,一川风雨过怀来。”(注31)马臻《经怀来县》:“策马怀来县,明朝始秋节。遥看东五台,三峰两峰雪。大野人烟稀,穹庐白明灭。寒风恐牛马,孤兔号古穴。故山丹桂开,念此惜玄发。”(注32

“驿马萧萧云日晚,一川风雨过怀来。”“大野人烟稀,穹庐白明灭。寒风恐牛马,孤兔号古穴”记述了塞外草原的空旷和荒芜和祖国山河的苍茫壮阔!这些塞外草原的风景图在中原自然是难得一见的。

李老峪

     胡助《李老谷》:“人言桑乾北,六月少炎热。我行李老谷,汗流还病喝。疲马鞭不进,况复礙车辙。翠岩石幽幽,久晴涧泉竭。牛羊放山椒,穹庐补林缺。投宿山店小,子规夜啼血。南归空有怀,闻之愧刚决。顾方上滦阳,玉堂看秋月”。(注33

“牛羊放山椒,穹庐补林缺。投宿山店小,子规夜啼血。”好一幅塞外草原的风俗图啊!千里迢迢,驿路也是作官之路,背井离乡,鞍马劳顿,辛苦倍偿啊!

雕窝

     马臻《龙门道中》:“八月龙门路,冰霜水不波。草枯行地鼠,风冷过天鹅。栈道行车少,人家闭户多。殷勤策羸马,夜宿赶雕窝。”(注34

“栈道行车少,人家闭户多。”可见秋凉以后,朝廷巡幸人马转回大都以后驿站的冷落。“草枯行地鼠,风冷过天鹅。”好一个苍凉辽远塞外天地。行途中人,急着赶路,总是催马快行,好在天黑以前赶到雕窝住宿。

赤城

     辽为望云县,元改为云州,设赤城站,明初置云门驿。虞集《赤城馆》:“雷起龙门山,雨洒赤城观。萧骚山木高,浩荡尘路断。”(注35)胡助《赤城》:“山石似丹垩,赤城因得名。土异产灵瑞,永宜奉天明。市廛集商贾,有驿通上京”。(注36)可见赤城当时就是一个“市廛集商贾”的繁华之地。

独石口

     刘敏中《独石》中说道:“去望云东北七十里而近有驿曰独石,驿之东不里许道旁有石,如石而孤,盖驿以是名也。”《偏岭》中诗句:“山行十日如井底,仰视但见山头烟。今朝过岭一纵目,无穷平野无穷天。”(注37

到了独石口,看到真正意义上的广袤草原。“今朝过岭一纵目,无穷平野无穷天。”到了明代,北元长期与中原争夺开平一带,在15世纪三十年代明政权的开平卫撤至独石口,独石口成为明朝廷应对北元的边关。

中都

     张养浩《中都道中》:“细草如烟殿翠茵,杂花匀簇道旁春。鸣禽旷野栖无树,破屋荒山住有人。露湿敝袍寒衬月风餐行钵暗凝尘。去年闽海今沙漠,赢得霜华镜里新。”(注38)中都在武宗海山当权时兴建并使用,武宗之后放弃了再建都城的设想。

牛群头

     胡助《宿牛群头》:“荞麦花开草木枯,沙陀雨后出蘑菇。牧童拾得满筐子,卖于行人供晚厨。”(注39)这里喜见农作物生长的盛况,并且牧童拾得满筐子蘑菇“卖于行人供晚厨”,商业行为也成为常见。

察罕淖尔(明安驿)

杨允孚《滦京杂咏》:“鸳鸯坡上是行宫”,自注:“即察罕淖尔”。《马可波罗行纪》记载:“至一城,名曰察罕脑儿,中有大宫一所,属于大汗。周围有湖川甚多,内有天鹅,故大汗极愿居此。其地亦有种种禽鸟不少,周围平原颇有白鹤、鹧鸪、野鸡等禽,所以君主极愿居此以求田猎之乐,在此驯养鹰隼海青,是即其乐为之艺也。”(注40)周伯琦《明安驿》诗中写道:“地旷居人少,山低云影微。石墙虫避燥,土屋燕交飞。沙净泉宜酒,天凉秋合围。朔方戎马最,刍牧万群肥。”(注41)这里是皇家围猎之所,也是军队的行营。袁桷《滦河诗》:“近山马昂鬃,远山凤腾羽。百谷奔乱流,屈曲长蛇赴。” 陈孚《金莲川》:“茫茫金莲川,日映山色赭。天如碧油幢,万里罩平野。野中何所有,深草卧羊马。昔人建离宫,今存但古瓦。秋风吹白波,犹似衰泪洒。村女采金莲,芳香红满把。”(42)

这里附近就是皇帝的行宫,是个富庶的地方。“野中何所有,深草卧羊马。”“村女采金莲,芳香红满把。”元一代皇帝每年在这一带驻跸狩猎,飞鹰走豹,十分壮观。但是,这一带曾是金代皇帝的行宫,“昔人建离宫,今存但古瓦。”不免让人感叹时代的变迁!

李陵台

马祖常《车簇簇行》:“李陵台西车簇簇,行人夜向滦河宿。滦河美酒斗十千,下马饮者不计钱。青旗遥遥出华表,满堂醉客俱年少。侑杯少女歌竹枝,衣上翠金光陆离。细肋沙羊成体荐,共讶高门食三县。白发从官珥笔行,毳袍冲雨桓州城。”诗中描写驿站的繁华和酒馆的兴盛。有美酒,有歌女,有整只“细肋沙羊”供食用。陈孚《桓州》:“跃马长城外,方知眼界宽。晴天雷雨急,署夜雪霜寒,铁骑秋呼鹘,金盘晓荐獾。柳营弓箭满,容我一儒冠。”(注43)胡助《过桓州》:“阴云惨谈满天秋,马上龙钟拥毳裘。渐近滦京凉又别,斜风细雨过桓州。”(注44

李凌台已近京畿,显露了一派繁华的景象。“滦河美酒斗十千,下马饮者不计钱。青旗遥遥出华表,满堂醉客俱年少。侑杯少女歌竹枝,衣上翠金光陆离。”喝美酒,赏歌舞,歌舞升平,繁华可见。

李凌台又是一个凭吊历史之所。柳贯《望李凌台诗》:“李凌思乡台,驻马一西向。”黄溍《李凌台诗》:“日暮官边道,土室容小憩。汉将安在哉,荒台独仿佛。”李凌的忠贞精神常常让后人缅怀和敬仰,又不免有几分历史的感慨。

桓州

     桓州原野的白翎雀久负盛名并成为著名宫廷歌舞的曲名,进而得到惠宗皇帝的肯定。成为“国朝教坊大曲”。(注45)虞集作《白翎雀》:“乌桓城下白翎雀,雌雄相呼以为乐。平沙无树托营巢,八月雪深黄草薄。君不见,旧时飞燕在昭阳,沈沈宫殿锁鸳鸯。芙蓉露冷秋宵永,芍药风喧春昼长。”(注46)咏叹了白翎雀的可爱和宫廷女眷的寂寞和苦闷,把原野的白翎雀和宫廷的女眷编织成一幅草原都城的独特画卷。

望都铺(南坡)

     胡助《题望都铺》:“坡陀散漫草茸茸,地接乌桓古塞风。仰止神京三十里,楼台飘渺碧云中。”京师近在眼底,“楼台飘渺”可见。但“坡陀散漫草茸茸”,草地植被保护的还好啊。

京畿近在咫尺,皇城根下曾发生震惊朝野的“南坡之变”,英宗帝巡幸上都,返回大都驻跸南坡时被政变的贵族官僚杀害。大元帝国的皇帝血溅南坡,见证了那个时代的历史风云。

开平

  

上都示意图

进入开平,这是大元帝国的都城和政治、文化中心。繁华昌盛自非寻常可比。这里是元朝贵族建立的草原都城,借鉴了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融汇了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开放多元,成为具有世界影响的国际大都市。

    开平的风情、文化,从以下摘选的几首诗文中可一斑窥豹:

郝经《开平新宫五十韵》:“欲成仁义俗,先定帝王都。畿甸临中国,河山拥奥区。燕云雄地势,辽碣壮天衢。峻岭蟠沙碛,重门限扼钣。侵淫冠带近,参错土风殊。翠拥和龙柳,黄飞盛乐榆。风入松杉劲,霜寒水草腴。穹庐罢迁徙。区脱省勤劬。阶士遵尧典,卑宫协禹谟。既能避风雨,何用饰金朱。栋宇雄新选,城隍几力扶。建瓴增壮观,定鼎见规模。”(47) “燕云雄地势,辽碣壮天衢。”“ 建瓴增壮观, 定鼎见规模。”艺术地揭示了上都作为京都的显赫和壮美。

刘敏中《鹊桥仙·上都金莲》:“重房自拆,娇黄谁注,烂漫风前无数。凌波梦断几番秋,只认得、三生月露。川平野阔,山遮水护,不似溪塘迟暮。年年迎送翠华行,看照耀,思光满路。”(48)描写夏季的金莲川草原,美丽的金莲花开遍原野,草原都城就在这金莲花盛开的大草原深处。

袁桷《御天门听诏》:“大乐出端门,金龙日正暾。千官齐跪听,万户列行屯。亲卫周卢列,王徭尺籍存。侍臣头已白,宣室颠陈论。”(注49)在上京的御天门庄严发布皇帝的旨意,诏告天下。

冯子振《松林》(散曲):“山围行殿周遭住,万里客看牧羊文。听神榆树北车声,满载松林寒雨。应昌南旧日长城,带取上京愁去。又秋风落雁归鸿。怎说到无言语处。”(50)神榆、寒松、落雁,金长城,见证着上都这片土地的沧桑和变迁。

马臻《开平寓舍》:“雨阴六月摧骄阳,开平客舍白日长。官街淤泥没马股,出门忽似河无梁。土风不解重鱼鸟,东临西舍唯烹羊。出人肺腑蔬笋气,对此颇觉神不扬。昨日楼头望远色,海雾不动晨光凉。青山四面拱城厥,龙盘虎踞急翱翔。乃见寰京势宏大,囊括造化吞洪荒。”(51)上都作为草原都城,饮食独特,“ 土风不解重鱼鸟,东临西舍唯烹羊。出人肺腑蔬笋气,对此颇觉神不扬。”
  袁桷《上京杂咏》:“云护中街日,风开北户天。千沟凝白雪,万灶起青烟。午溽曾持扇,朝寒却衣绵。松林空有界,剪伐不知年。”“土屋层层绿,沙坡簇簇黄。马鸣知雹急,雁过识天凉。墨菊清秋色,金莲细雨香。内园通阆苑,千树压群芳。”“市狭难驰马,泥深易没车。冻蝇争日聚,新燕掠风斜。晚汲喧沙井,晨炊断木槎。”“高下云中树,疏明雪外山。坡凹茅结屋,岭转水回湾。禁路分驰道,沙场当闪闲。通明风露冷,时许侍清班。”(注52)上都的环境和市井让人一览无余,历历在目。

胡助《滦河曲》:“行人驱车上滦河,滦河水浅人易过。北入太液流恩波,润泽九州民物和。天子清署宫峨峨,两都日骑如飞梭。穹庐畜牧草连坡,青弯白雁秋风多。劝君马酒朱颜酡,试听一曲敕勒歌。”(53)浅澈的滦河、巍峨的宫殿,信使飞梭,一曲敕勒歌,唱得就是上都的歌。
  马祖常《上京翰苑书怀》:“沙草山低叫白翎,松林春雨树青青。土房通火为长炕,毡屋疏凉启小棂。六月椒香驼贡乳,九秋雷隐菌收钉。谁知重见鳌峰客,飒飒临风鬓已星。门外春桥漾绿波,因寻红药过南坡。已知积水皆为海,不信疏星又隔河。酒市杯陈金错落,人家冠簇翠盘陀。薰风到面无蒸暑,去乌长云奈客何?(54) 上都的市井风情跃然纸上。

 萨都剌《上京杂咏》:“一派箫韶起半空,水晶行殿玉屏风。诸生舞蹈千官贺,高捧葡萄寿两宫。上苑棕毛百尺楼,天风摇曳锦绒钩。内家宴罢无人到,面面珠帘夜不收。凉殿参差翡翠光,朱衣华帽宴亲王。红帘高卷看风起,十六天魔舞袖长。”(55)这是宫廷的盛宴和华贵的生活。

以上诗文从多方面多角度反映了驿路和上都地区风貌。展现了帝国中心所在的高雅、华贵和威武壮观。从中不难看出上都的恢弘气势和高控九垓的崇高地位。“畿甸临中国,河山拥奥区。燕云雄地势,辽碣壮天衢。”“天开地辟帝五州,河朔风云拱上游。”“龙岗势绕三千陌,月殿香飘二十楼。”“凉殿参差翡翠光,朱衣华帽宴亲王。红帘高卷香风起,十六天魔舞袖长。”“云表铜盘挹露华,高城凉冷咽清笳。弓刀夜月三千骑,灯火秋风十万家”。除了都市的繁华和京师的庄严之外,也有市井的风情和居民的生活图景,都给人留下了独具风采的深刻印象。

         从扈从诗文看上都和草原的风情、文化

从元世祖忽必烈起,在元帝国实行两都制,皇帝每年都由大都巡幸上都。从四月到八月近半年的时间驻夏金莲川,来回两次行进在驿路上。胡助《题上京纪行》:“煌煌两京城,关城阻千里。扈圣从邹枚,纪行富诗史。历历光景佳,洋洋赋雄丽。三都费十捻,洛下纸空贵。何如风雅编,歌咏太平世。”(注56)皇帝在驿路途中,一直有随扈的官员处理朝政,巡幸队伍就是行进中的朝廷。扈从官员和文人学士沿途所写的诗文,亲历亲见,言之有物,情景交融,又多是有丰富学养的人所作,确是难得的文献性资料。对于元代资料的匮乏,确实是一种弥足珍贵的补充。扈从诗文反映的上都、大都间皇家驿路的沿途风情有着珍贵的历史意义和文化意义。

扈从诗的创作,层次高,数量多,成为一道独特的历史文化的风景线。大量的元代扈从诗文,不仅反映了皇帝巡幸与皇族的宫廷生活,而是涉及到社会各个阶层,上至王胄、贵族、显臣的宴饮享乐,下至各行、各业和黎庶百姓的衣食住行。元诗留存至今的不下三万首,有关上都和驿路的吟咏占有相当的比例。叶新民先生认为,“咏上都诗独具特色,它不仅是研究上都历史的珍贵资料,同时对研究我国古代北方民族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文化、宗教、风速等,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注57)我们不难从这些扈从诗文和吟咏上都的佳作,看到驿路的独具特色和历史风情与文化。元代吴师道《题黄晋卿应奉上京纪行诗后》评论说,“居庸北上一千里,供奉南归十二诗。纪实全依太史法,怀亲仍写使臣悲。牛羊野阔低风草,龙虎台高树羽旗。奇绝兹游陪禁从,不才能勿愧栖迟。”(注58)大量的驿路诗文,虽为扈从而作,但“纪实全依太史法,怀亲仍写使臣悲。”有很强的纪实性,艺术上也达到了较高的水准。

首先,皇帝巡幸上都时的仪仗和随扈人员。胡助《京华杂兴诗二十首》:“翠华慰民望,时署得北巡。牛羊及骡马,日过千百群。庐岩周宿卫,万骑若屯云。毡房贮窈窕,玉食罗膻荤。珍缨饰驼象,铃韵遥相闻。”驼鼓“以威远迩”,马鼓“与纛并行”,“象背前驮幄殿行”。《马可波罗行记》:“大汗坐木楼甚丽,四象承之,楼内布金锦,楼外覆狮皮。”(注59

皇帝巡幸启程前在大内西北太液池旁的万岁山大宴百官,启程时千官送行至大口。一路有百官和千军万马扈从。百官、儒士和后妃皇室家眷随从人员众多。柯九思《宫词十首》:“黄金幄殿载前车,象背驼峰尽宝珠。三十六宫齐上马,太平清署幸滦都。”(注60

从生产、生活方面看。描写和记叙游牧生活:“天如碧油幢,万里罩平野。野中何所有,深草卧羊马。”(陈孚《金莲川》)“健儿掘地得黄鼠,日暮骑羊齐唱归”(贡师泰《和胡士恭滦阳纳钵即事韵五首》)“鸣禽旷野栖无树,破屋荒山住有人”(张养浩《中都道中》)“卷地朔风沙似雪,家家行帐下毡帘”(萨都拉《上京即事五首》)。“红芍花开端午时,江南游客苦相疑;上京不是春光晚,自是天家日景迟。”(马祖常《石田集》卷四)“杂沓毡车百辆多,五更冲雪渡滦河。当辕老妪行程惯,倚岸敲冰饮骆驼。双环小女玉娟娟,自卷毡帘出帐前。忽见一枝长十八,折来簪在帽檐边。马乳新酮玉满瓶,沙羊黄鼠割来腥。踏歌尽醉营盘晚,鞭鼓声中按海青。”(迺贤《塞上曲》)。袁桷《上京杂咏十首》记述巡幸行进中的图景:“驼鼓村村应,传更趣进程。草肥凉露白,树薄晓风清。帐殿横金屋,毡房簇锦城。”(见《清容居士集》卷十五)

记述了生动的塞外草原 风情画面“半笼羔帽敌风沙”(柳贯《后滦水秋风词》),“只穿皮袄不穿纱”(范玉壶《上都》),“裁裘聚鼠皮”(马臻《开平即事》)等衣饰特点。“土房通火为长炕,毡房疏凉启小棂”(马祖常《上京翰苑抒怀》)的居住风貌。无论是“杂沓毡车百辆多”(迺贤《塞上曲》)的车队,还是“织翠辔”“镂金鞍”的行旅用具,都有浓郁的草原生活特征。为我们了解那个时代塞外草原和驿路沿途的生活状况展现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张昱的《塞上谣》更是生动地记述了塞外草原人的生活情趣。“貂裘荆筐拾马矢,野帐吹烟煮羊肉。玉貌当炉坐酒坊,黄金饮器索人尝。故奴迭骑唱歌去,不管柳花飞过墙。漭然路失龙沙西,侗酒中人软如泥。马上毳衣歌剌剌,往返都是射雕儿。野蚕作茧丝玉玉,乳鸡浴沙声谷谷。骆驼奶子多醉人,毡帐雪寒留客宿。”

狩猎是草原一项很有特色的活动。萨都剌《上京即事》写狩猎:“紫塞风高弓力强,王孙走马猎沙场。呼鹰腰箭归来晚,马上倒悬双白狼。”王恽描绘的忽必烈汗的狩猎场景异常骁勇:“飞鹰走犬汉人事,以豹取兽何其雄”。董文用扈从文宗铁穆尔,记述在三不剌(今锡林郭勒阿巴嘎旗、苏尼特左旗一带)狩猎:“千里阴山骑四周,休夸西伯渭滨游。今年校猎饶常岁,一色天狼四十头。今年大弥蹛林秋,青兕黄羊以万筹。摇吻戌儿欣有语,好云从此到南楼。今秋天饷住冬粮,万穴空来杀气苍。渴饮马酮饥食肉,西风低草看牛羊。”(注61)。“一声画鼓肃霜威,千骑平岗卷雪晴。长围渐合汤山东,两翼闪闪牙旗红”的狩猎场面与气势,都是草原风情的真实写照!

从地理风貌和生态环境上看。 “千沟凝白雪,万灶起青烟。”“土屋层层绿,沙坡簇簇黄。马鸣知雹急,雁过识天凉。墨菊清秋色,金莲细雨香。”“市狭难驰马,泥深易没车。冻蝇争日聚,新燕掠风斜。”(袁桷《上京杂咏》) “山围行殿周遭住,万里客看牧羊父。听神榆树北车声,满载松林寒雨。” (冯子振《松林》)“土房通火为长炕,毡屋疏凉启小棂。六月椒香驼贡乳,九秋雷隐菌收钉。”“酒市杯陈金错落,人家冠簇翠盘陀。”(马祖常《上京翰苑书怀》)这历历在目的一景一情,都是多么富有上都特色的风情图画呀!“昨夜分明梦到家,庭前开遍石榴花。龙门不放东风过,五月平滦雪满沙”(马臻《滦河杂咏》)。“上都五月雪花飞,顷刻银装十万家。说与江南人不信,只穿皮袄不穿纱。”五月雪,“顷刻银装十万家”的自然景象与江南的“庭前开遍石榴花”大不相同。这正是塞外草原独特的景观和风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自然、气候孕育了这里与众不同的物产:“沙头蘑菇一寸厚,雨过牛童提满筐”。(柳贯《后滦水秋风词》)“紫驼峰挂葡萄酒,白马发悬芍药花 …… 健儿掘地得黄鼠,日暮骑羊齐唱归。”这里的物产是丰饶的,也是别具特色的,为此许有壬专门写了《上都十咏》,记述描绘上都的马奶酒、黄羊、黄鼠、沙菌、低椒、韭花等十种土特产。不仅民间,宫廷中享用的物产也是别具一格的,比如白珽的诗中记有“迤北八珍”:醍醐、麆沆、野驼蹄、鹿唇、驼乳糜、天鹅羹、紫玉江、玄玉浆,袁桷笔下的芍药茶,等等。美丽、富饶的大草原,强大、祥和的国土。“今朝过岭一纵目,无穷平野无穷天”(刘敏中《偏岭》)“细草如烟殿翠茵,杂花匀簇道旁春”(张养浩《中都道中》)“乌桓城下雨初晴,紫菊金莲漫地生。最爱多情白翎雀,一双飞近马边鸣。”(迺贤《塞上曲》)草原辽阔、广袤、富饶的景色深深吸引并打动了诗人,使他们怀着一种惊异而欣喜的心态描绘这种美,赞赏这种美。

从饮食方面看。“土风不解重鱼鸟,东邻西舍唯烹羊”(马臻《开平寓舍》)。“细肋沙羊成体荐”(马祖常《车簇簇行》)“马乳新挏玉满瓯,沙羊黄鼠割来腥。”(迺贤《塞上曲》)“醺人惟马湩,劝客有驼蹄”(柳贯《同杨仲礼和袁集贤上都诗十首》)这些是属于民间方面。宫廷方面的:“一派箫韶起半空,水晶行殿玉屏风。诸生舞蹈千官贺,高捧葡萄寿两宫。上苑棕毛百尺楼,天风摇曳锦绒钩”“凉殿参差翡翠光,朱衣华帽宴亲王。红帘高卷看风起,十六天魔舞袖长。”“红蓝染裙似榴花,盘疏钉饾芍药芽。太官汤羊厌肥腻,玉瓯初进江南茶”(马祖常《和王左司竹枝词十首》)“马湩浮犀椀,驼峰落宝刀。暖茵攒芍药,凉瓮酌葡萄”(贡师泰《上都大宴和樊侍中侍御》)芍药茶、汤羊、马奶酒、驼峰等等,这是中原所少见的。“迤北八珍”更是独特。白珽记述:“八珍淆龙凤,此出龙凤外,荔枝配江姚,徒夸有风味。”“所谓八珍,则醍醐、獐颈、野驼蹄、鹿唇、驼乳糜、天鹅炙、紫玉浆、玄玉浆也。”(见《续演雅十诗》)无论饮食类别,还是豪迈的饮食习惯,都具有独特的地区的和民族的情调。  

从音乐舞蹈方面看。《白翎雀歌》是元代上都的宫廷乐曲。扈从诗浓墨重彩地记述了“白翎雀歌”:“乌桓城下白翎雀,雄鸣雌随求饮啄。有时决起天上飞,告诉生来毛羽弱。西河伶人火儿赤,能以丝声代禽臆。象牙指拨十三弦,宛转繁音哀且急。女真处子舞进觞,团衫鞶带分两旁。玉纤罗袖柘枝体,要与雀声可颉顽。朝弹暮弹《白翎雀》贵人听之以为乐。变化春光指顾间,万芯千花动弦索。”(张昱《白翎雀歌》)诗文细腻,生动,让人如临其境,如闻其声。而写民间乐曲:“劝君马酒朱颜酡,试呼一曲赤勒歌”(胡助《滦河曲》),“踏歌尽醉营盘晚,鞭鼓声中按海青。”(迺贤《塞上曲》)多了几分直白和豪壮。

上都的宫廷中“十六天魔舞”备受欣赏:“一派箫韶起半空,水晶行殿玉屏风 …… 红帘高卷香风起,十六天魔舞袖长”(萨都拉《上京杂咏五首》)。叙述的显然是宫廷中歌舞升平的景象。“十六天魔女,分行锦绣围。千花织步障,百宝帖仙衣。回雪纷难定,行云不肯归。舞心排转急,一一空欲飞”(《宫中舞队歌辞》)。在张翥的笔下,更是从舞者的衣饰、舞步、舞姿和整体场面几个不同的角度进行了细致的描绘刻画。“紫衣妙舞腰细蜂,钧天和奏春融融”(周伯琦《诈马宴》)。既描绘出了舞者的姿态之美,也突出了音乐的神韵之美。

许多诗文中记叙了"白翎雀"歌和"十六天魔"舞。作为元代皇家宫廷传唱大型歌舞可惜没有完整地流传下来,世人难以一睹全貌!

据传“十六天魔舞”曾经元惠宗改编,臻于完美。可惜被当作亡国之音而失传。“十六天魔舞”作为元朝宫廷的著名歌舞,“以盛饰美女16人,扮成菩萨相,称‘十六天魔’,头戴象牙雕饰的佛冠,舞发数辫身穿艳丽的大红长袖‘合袖天衣’,金杂袄,腰系锁金长短裙,肩披织金云肩,绕以柔软飘逸的艳色长飘带,足蹬精致小巧的蒙古式女皮靴,手执‘加巴剌班’法器,在各种乐器伴奏下,为首一人手执令杵奏乐领唱,众人相合,边歌边舞,千姿百态,变化无穷,如春风行云,沸腾凌空,天女散花,落英缤纷,观者如临仙境。”(注62

从体育和竞技上看。上都一带早在几百年前就盛行“角抵”,流传至今为搏克。那个时候官方还成立了管理“角抵”和竞走的官衙。有诗文说:“九州水陆千官供,《蔓延》角抵呈巧雄”。(周伯琦《诈马行》)“黄须年少羽林郎,宫锦缠腰角抵壮。得隽每蒙天一笑,归来驺从亦辉光”。(王沂《上京》)诗歌不仅体现了角抵者的打扮、“巧雄”的本领,更表现了角抵在这个民众中广受欢迎与尊崇。   

从上都居民习俗和节庆看。记述冬日贴窗花:“试数窗间九九图,余寒消尽暖回初。梅花点遍无余白,看到今朝是杏株。” “冬至后,贴梅花一枝于窗间。佳人晓妆,日以胭脂图一圈,八十一圈既足,变作杏花,即暖回矣。” (注63
   
记述上都居民过端午节:“葡萄万斛压香醪,华屋神仙意气豪。酬解凉糕犹未品,内家先散小绒条。”(杨允孚《滦京杂咏》)                             

记述七夕节,也称乞巧节,女儿节。胡助《滦阳七夕分韵青字》:“家家绮席设中庭,儿女喧哗拥碧軿。天上楼台当七夕,河边机抒会双星。桥横鹊背秋宁恨,窠结蛛丝夜乞灵。晓别西风洗车雨,龙沙漠漠远山青。”(注64

记述质孙宴。“国家之制,乘舆北幸上京,岁以六月吉日,命宿卫大臣及近侍,服所赐只孙珠翠金宝衣冠腰带,盛饰名马,清晨自城外各持彩杖,列队驰入禁中。于是上盛服御殿临观,乃大张宴为乐。”(注65)杨允孚《滦京杂咏》:“仪凤伶官乐既成,仙风吹送下蓬瀛,花冠簇簇停歌舞,独喜萧韶奏太平。”每年六月的质孙宴成为国宴定制,穿特制一色国宴服,连宴三日,尽显尊贵和荣华!

举行质孙宴之前,先观赏奇兽。“将各国、各地、各部进献的珍奇野兽置于万岁山,现将虎、豹、熊、象等猛兽一一放出来,然后再将兽中之王狮子放出,诸兽见之,畏惧俯伏不敢仰视。再以鸡鸭野味饲之,诸兽食态个异,狮子甚为威武。观赏之中,显示朝廷华贵及皇帝的威风。赏毕,举行大宴。”(注66)杨允孚《滦京杂咏》:“锦衣行处狻猊习,诈马宴前虎豹良,特敕云和罢弦管,君王有意听尧纲。”这是何等绝妙和独特的皇家庆贺典礼!

记述祭天、祭祖。每岁驾幸上都,以六月二十四日祭祀,谓之洒马奶子。“皇舆吉日如西内,马酒新羞白玉浆。遥酹诸陵申典礼,旋闻近持宴明光。”(注67

皇帝由上都返回大都前,于“七月七日或九日,天子与后素服望祭北方陵园,奠马酒,执事者皆世臣子弟,是日择日南行。”“祭天马酒洒平野,沙际风来草亦香。白马如云向西北,紫驼银瓮宴诸王。”(注68)每年的祭天、祭祖、洒马奶子成为元一代的朝廷定制。蒙古贵族祖人葬于漠北起辇谷,每年巡幸至上都则“西内(即失剌斡耳朵)或龙岗”(注69)在遥祭祖人。洒白马奶酒祭奠也是独特的风俗。“每岁驾幸上都,以六月二十四日祭祀,谓之洒马奶子。用马一,羯羊八,彩缎練绢各九匹,以白羊毛缠若穗者九,貂鼠皮三,命蒙古巫覡及蒙古、汉人秀才达官四员领其事,再拜告天。又呼太祖成吉思御名而祝之,曰:‘托天皇帝福荫,年年祭祀者。’礼毕,掌祭官四员和各以祭币表里一与之。余币及祭物,则凡与祭者共分之。”(注70

官宦或普通人在墓地塑有雕像的,祭祀时把酒倒入塑像口中,周身用肥肉涂抹。“石琢元臣贵至坚,元臣何在石依然。巨杯注口衣从湿,肥脔涂身色愈鲜。”(注71)这也是特有的草原游牧民族的习俗。

记述游皇城。“每年六月望日,帝师以百戏入内,从西华门如,然后登城设宴,谓之游皇城是也。”杨允孚《滦京杂咏》:“百戏游城又及时,西方佛子阅宏观。彩云隐隐旌旗过,翠阁深深玉笛吹。”袁桷《皇城曲》:“岁时相仍作游事,皇城集队喧憧憧。吹螺击鼓杂部伎,千伏百戏群追从。宝车瑰奇耀晴日,舞马装辔摇玲珑。红衣飘裙火山耸,白伞撑空云叶丛。王官跪酒头叩地,朱轮独坐颜酡烘。蚩氓聚观汗挥雨,士女簇坐脣摇风。”(注72)这是多么感人一幅风俗图呀!队伍穿梭,鼓乐声声,百戏纷呈。观望的人群如海,彩衣山耸,白伞如云,蔚成大观!

吟咏驿路风情和上都的诗作为我们呈现了斑斓多姿的历史风情画卷,成为塞外草原百年历史文化的珍贵宝藏。在灿烂的中华文明中,这是一支光彩夺目的奇葩!

元代扈从诗文和吟咏上都的诗作是一道亮丽的历史文化风景线。不仅艺术品位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而且具有珍贵的史学价值。在元代许多方面的史料严重匮乏的情况下,这份在诗文中留存下来的史料使人觉得弥足珍贵。
    大元帝国的伟业,造就了一大批诗词曲赋大家。元曲元杂剧发展到了顶峰的时代。一大批从政的文人学者倡导引领在先,出现了诗词曲赋作品繁盛的局面。元诗文留存至今的有三万余首之多,艺术上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大元帝国的强大和繁荣造就了大气磅礴的诗作。大量纪实性的诗作描绘了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大量草原游牧文明题材的佳作更是前所未有。许多游牧民族出身的文人创作了有丰富内涵和较高艺术水平的佳作。散曲和杂剧凸显了元代文学艺术的纪实性和民间化的特点,一扫奢华、衰弱的萎靡之风。对刘秉忠的诗,后人评论,“大都平直通达,无噍杀之音”,“萧散闲淡,类其为人。”不同于刘秉忠的诗的随意直抒,着重景物描写,郝经却借景咏史,寓意深刻。史称其“为文斗蔚豪宕,诗奇崛俊逸”,元人评郝经,“所著文集笔力雄浑,议论该博。”
    陈孚的咏上都诗作朴实、平易、自然,常以白描手法点缀出山川草野之美,读后使人心旷神怡。马臻“大抵以平夷恬淡为体,清新圆满为用,陶囊于空,合道于趣,浑然天成。”而袁桷主张“性情之自然”,“淡而和,简而正,不以激为高”。他吟咏上都之作风格淳朴、真实、自然。
    马祖常、萨都剌是元代后期著名的少数民族诗人。他们吟咏上都之作异彩纷呈,风格独特。元人评马祖常“诗则接武隋、唐,上追汉、魏,后生争慕效之,文章为之一变。”成为开启一代文风的大家。“圆密清丽,大篇短章,无不可传者。”“古语似汉魏,律句入圣唐,散语得西汉之体”。萨都剌是一位现实主义诗人,“直言时事不讳”,写了许多反映下层社会生活和揭露朝政黑暗的诗篇。   

纵观上都、大都间驿路的扈从诗,从内容上看,一部分属于边塞,一部分属于草原,一部分属于宫廷,一部分属于市井。从主题范围上看,有的记述历史文化重大题材,有的记录社会生活小景小情,有的描画自然风光山川草地。对边塞、草原和上都市井都作了集中的广泛的深度的描述和反映。由于驿路的百年巡幸,使得大量扈从文人亲历塞外茫茫草原或生活在草原都城,特别是中原和江南的大批文人学士有机会写作驿路风貌的诗文,这是不可多得的。另一方面,许多少数民族诗人有了较高的汉文化的素养,以游牧民族的视野创作了大量的驿路诗作,更是独具一格,有着独特的历史价值和文化意义。这也是有别于中华文明的其它时期的。七百年前草原的历史风貌在驿路诗文中得到了多方位的记述,真实地再现了游牧草原的风貌和元代草原都城的历史文化风情。

读元代诗文不仅是一种文学艺术的享受,同时诗文也把我们带入了大气磅礴的大元帝国,看到了锦绣河山大一统的豪迈,看到了金碧辉煌的上都城的气势恢弘,看到了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风情,看到了茫茫草原游牧文明的独特画卷。历来,中华文明记述中原地区的久远而丰富,草原游牧地区相对偏少。上都、大都间驿路,由于元代的皇帝每年巡幸往返,扈从诗把驿路刻写成了一条丰厚文化的风景线。大量的扈从诗浓墨重彩地记述了塞外草原的历史画卷,这是中华文明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是中华文明和文化史上绝无仅有的。草原都城也是一道独特的中华文明的丰碑。七百多年前中华儿女创造的游牧文明和草原都城是人类文明史上的壮举。茫茫草地,曾经那样辉煌过。空旷的原野,曾经那样兴旺过!上都、大都间驿路,历史之路,文化之路,留给了我们太多的历史积淀和文化享受!
   
正是这些大量的扈从诗文给我们复制了塞外草原的风情和历史文化。数万首的元代诗作记录了中华文明。

长江后浪推前浪,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七百年以后,体味驿路的扈从诗和元代的诗文,依然能给我们许多心动。

一条上都、大都间驿路见证了中华百年文明。两都间巡幸的百年扈从诗,描画了中原农耕文化与草原游牧文化融汇的历史画卷。中华情,中华根,中华文明连接着世世代代的中国人!

 

 

 

 

 

 

 

 

 

 

 

注释1、转引自《近光集》卷一。

      2、孛老,蒙古语,汉译为“西”。

      3、李志常《长春真人西游记》

      4、见《秋涧先生大全集》卷100

5、见《元上都交通道路小考》

      6、《永乐大典》第18174册卷1942917页《站赤》

      7、《永乐大典》第十八函174册卷1942316页引《六条政类》。

      8、引《元上都研究文集》99页郑绍宗《考古学上所见之元察罕脑尔行宫》

      9、《东洋学报》第十卷第二期和《蒙古史研究》

10、见《元上都研究文集205页》)

      11、见《元上都研究文集》103

      12、马神庙铜印背阴刻汉字三行二十一字:“昔保失八剌哈孙站印”,“至元十七年六月”,“中书礼部造”。印正面为折叠体八思巴文三行,计十字,自左向右,解读为“昔保失八剌哈孙站之印”。

      13、《元史》卷五《世祖纪》2

      14、《经世大典·站赤》,《永乐大典》卷19416

      15、《题上京纪行诗后》,《纯白斋类稿》卷二

      16、《元史》卷十二《世祖纪》

      17、《经世大典·站赤》,《永乐大典》卷19422

      18、《析津志辑佚》第252

      19、《秋涧集》卷32

      20、欧阳玄《渔家傲·南词》

      21、《析津志辑佚·属县》

      22、《藏春诗集》卷三

      23、《雁门集》卷六

      24、《陈刚中诗集》明天顺四年沈琮刻本

      25、《元一统志》卷一

      26、《藏春诗集》卷二

      27、《藏春诗集》卷四

      28、《藏春诗集》卷四

      29、《纪行诗》下篇

      30、陈孚《明安驿道中四首》,见顾嗣立编《元诗选》二集

      31、邓绍基编注《元诗三百首》第10

      32、《霞外诗集》卷三

      33、《纯白斋类稿》卷二,《金华丛书》本

      34、《霞外诗集》卷三

      35、《道园学古录》卷一

      36、《纯白斋类稿》卷二

      37、《中庵集》卷十八

      38、《张文中文集》卷六

      39、《纯白斋类稿》卷十四

      40、冯承钧译《马可波罗行纪》上册第266

      41、《近光集》附扈从诗

      42、《元诗选》二集上第259

      43、《元诗选》二集上第259

      44、《纯白斋类稿》卷十四

      45、《南村辍耕录》卷二十《白翎雀》

      46、《道园学古录》卷二

      47、《郝文中公陵川文集》卷三

      48、《中庵集》卷二十五

      49、《清容居士集》卷十六

      50、《全金元词》下册第922

      51、《霞外诗集》卷三

      52、《清容居士集》卷十五

      53、《纯白斋类稿》卷五

      54、《马石田文集》卷三

      55、《雁门集》卷六

      56、《纯白斋类稿》附录卷一

      57、叶新民《元上都研究》第233

      58、《吴正传先生文集》卷七

      59、《马可波罗行纪》冯承钧汉译本第231

      60、《草堂雅集》卷一

      61、《秋涧集》卷三十二

      62、杨绍猷《元上都的体育和娱乐活动》

      63、杨允孚《滦河杂咏》

      64、《纯白斋类稿》卷七

      65、周伯琦《近光集》卷一《诈马行·诗序》

      66、杨绍猷《元上都的体育和娱乐活动》

      67、周伯琦《近光集》卷一

      68、萨都剌《上京即事五首》,见《雁门集》卷六

      69、叶新民《羊群庙的石雕像与突厥、蒙古族祭祀》

      70、《元史》卷七七《祭祀志》六

      71、《至正集》卷十六

      72、《清容居士》卷十六

 

 

 

 

参阅书籍:陈得芝《元察罕脑儿行宫今地考》

叶新民《元上都研究》

袁冀《元代两京间驿路考释》

贾敬颜《王恽开平纪行疏证稿》

郑绍宗《考古学上所见之察罕脑儿行宫》

叶新民 其木德道尔吉《元上都研究文集》

徐进昌《元诗词中见上都》

尹自先《元代察罕脑儿行宫即明安驿故址辨》等

 

 

 

 

课题成员:徐进昌 焦福宝 杨凌云 锡林高娃 敖登格日乐

本文执笔:徐进昌

     

 

                            2009-11

附本课题的三篇论文:

1、元代上都、大都间的相互关系和历史地位(徐进昌)

2元代上都、大都间驿路的历史价值(焦福宝

3从元代的扈从诗文看上都、大都间驿路的风情和文化(杨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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